语言学习的阅读策略和知识背景之争

首都师范大学教育学院 邹丽丽

福特汉姆研究所隶属于托马斯·B·福特汉姆基金会。2020年9月，该所在其新发布的研究报告《社会研究教学与阅读理解的幼儿纵向研究》中提出，相较于英语语言教学，包括历史、政治、地理在内的社会学科对美国学生阅读水平的提升有更大的帮助。
语言学习的知识背景
    1978年，E.D.赫希（E.D. Hirsch）在其著作《文化素养》（Cultural Literacy）中提出：“真正的读写能力源于对世界的广泛了解”。如果不能掌握艺术、音乐、历史、科学、地理和文学等知识，学生们的写作水平就很难达到本地报刊的标准，更不要说独立完成一篇合格的大学课程论文了。一般而言，学生在课堂上和日常生活当中能够接触到很多文化背景知识来帮助他们提升阅读能力，但在美国的小学，尤其是低年级当中，知识背景并未得到充分重视，学校更倾向于将阅读理解当做是一项独立“技能”，把科学和一些社会学科视为今后的研究领域。这是一个常见但错误的假设，即儿童应该“先学会阅读，然后再学习”。
    长期以来，课程研究者都认为促进学生知识积累的方法主要有两种：一是通过内容丰富的语言艺术课程；二是通过科学和社会学科课程。然而，在哪些科目上投入更多的学习时间才能对学生阅读能力的提升产生积极影响尚未有一个明确定论。由于三分之二的美国四年级和八年级学生的阅读水平不高，提高学生的阅读能力已经成为美国小学的当务之急。
    为了解目前美国小学课堂时间的安排情况以及课堂时间的利用方式，《社会研究教学与阅读理解的幼儿纵向研究》在对全美代表性的数据进行分析的基础之上，对“各学科教学时间分配与学生的阅读水平提升之间的关系”这一问题进行了深入研究。在此基础之上，
将研究问题进一步细化为以下三个方面：一是不同科目的课堂时间分配有何不同？二是在课堂上花更多时间在某些科目上的学生在小学阶段的阅读成绩是否比换档其他学生进步更大？三是不同教学时间所带来的教学效果是否因学生的社会经济地位、家庭语言环境和性别
等因素而不同？

 另一场“阅读战争”

所谓“阅读战争”是指过去几十年里，美国教育学界关于语音教学展开的一系列论辩。就目前来看，如何培养学生的阅读能力已经成为了另一个争论焦点。为了提升美国小学生的阅读表现，有学者提出小学教育应该把更多的时间花在阅读上面，但也有人对这一观点提出了批评，表示长期的识字教学弊大于利。教育作家娜塔莉·韦克斯勒（Natalie Wexler）就曾提出真正能够使学生掌握、理解文本内容的应该是对学术内容和背景的关注。为了对这一观点进行检验，研究人员对部分学生从幼儿园到五年级的课堂经验和阅读能力发展状况进行了跟踪调查，以此来评估学生随着年龄增长的复杂文本阅读能力。
    在数据和样本方面，《社会研究教学与阅读理解的幼儿纵向研究》选取了美国联邦幼纵向研究（2010~2011幼儿园班）中具有全国代表性的数据，对18000多名幼儿园到一年级的学生进行抽样调查，并对他们进行跟踪调查直到小学五年级。研究收集了关于学生、家长、教师和学校的半年或年度的测量数据，包括阅读和数学的年度评估，最终将分析样本确定为6829名学生。这种纵向的、全国性的研究能够对学生从幼儿园到五年级的阅读能力进行评估。
    首先，研究对受试儿童进行了阅读评估，主要成果是由ECLS-K阅读评估进行衡量的五年级学生的阅读表现，评估领域包括基本阅读技能、词汇知识和阅读理解能力。研究以五年级的阅读评估为最终结果，同时将幼儿园的阅读成绩作为控制变量之一，最终得出了一个阅读发展的衡量标准。其次，评估的关键自变量是课堂用时，在教师调查这部分，研究利用学生在不同学科花费的时间和学生在不同课程上花费的时间生成一组“课堂用时”变量。这些变量主要用来估计在特定学科领域，学生花费的课堂时间。通过组合和转换，可以获知每门科目每天的用时（并将其相加以得出每天总教学时间的指标）。随后，通过对各年级的“课堂用时”变量进行平均，得出一至五年级学生在不同学科上花费时间的估计值。在最后的回归模型中，研究对学生、教师和学校层面的因素进行了控制，以进一步分析“课堂用时”与“阅读能力提升”之间的关系。这包括两轮幼儿园阅读评估（秋季学期和春季学期）的基线分数、家庭收入、家庭语言、学生年龄、种族、残疾状况和幼儿园前的受教育情况：对幼儿园儿童认知技能（科学、数学和任务记忆）和非认知技能（执行功能）的测量；以及教师、学校特征，包括学校部门（私立、公立、磁石或特许学校）所在地区类型（城市、郊区、城镇或农村）和教师平均任期。当学校雇用学科领域的教师时，研究会将一个“部门化”的控制变量包括在内，因为这部分教师的教学时间可能与教授核心学科教师的教学时间有所不同。
    在结果分析这一步，研究首先考查了学生在不同学科上花费的平均时间在不同年级和年级内的分布情况；其次讨论了不同学科的时间分配不同是否会对学生阅读能力的提升产生影响；最后，研究还对家庭社会经济地位、家庭语言环境和性别等变量与学科时间分配之间的关系进行了探讨。
小学课堂里的时间分配
    《社会研究教学与阅读理解的幼儿纵向研究》的主要发现之一是小学生在语言学习上花费的时间比其他科目更多。小学教师的报告显示，学生每天在语言学习上花费的时间大概为两个小时，而数学科目学习所占的时间大概为一个半小时。学生平均花在语言学习上的时间超过除数学外其他所有科目的总和。另一个重要结论是，在小学高年级，科学和社会研究学科的教学时间有所增加，而语言学习和非核心学科的教学时间则有所减少。虽然小学生花在英语学习上的时间比其他任何科目都多，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英语学习的时间分配趋于减少。调查结果显示，美国小学一年级学生每天的英语学习时间大概在129分钟，但到了五年级，他们平均每天花在英语学习上的时间减少到了106分钟。最后一部分结论针对的是不同学生群体，结果显示，家庭经济情况较差的学生如西班牙裔学生，比其他学生在英语学习上花费的时间更多。尽管整体而言，大致情况基本保持不变，但研究结果显示，那些来自富裕家庭的学生在英语学习和数学上花费的时间比其他同龄人更少，这使他们有更多时间用于非核心科目的学习。结果也显示，不管学生的家庭社会经济地位如何，学生花在社会研究学科和科学上的时间大致相同。
学科教学时间与学生阅读能力之间的关系
      《社会研究教学与阅读理解的幼儿纵向研究》显示，社会研究学科是唯一能够明显提升学生阅读能力的学科，与英语学习相比，其教学时长的增加更能提升学生的阅读能力。在一至五年级，每天接受额外30分钟社会研究教学的学生在五年级的阅读评估中明显更具优势。除此之外，研究还发现，从额外的社会研究学科学习中受益最多的是女生和那些来自低收入或英语非母语家庭的学生。从以社会经济地位作为变量所做的差异分析来看，家庭经济状况较差的学生的统计结果更为显著。也就是说在小学阶段每天额外接受30分钟的社会研究学科教学，对家庭经济状况较差的学生有着更为积极的影响。研究还显示，阅读能力的提升与社会研究学科的学习时长有着密切的关系，并能够使部分家庭社会经济地位较低的学生获益更大。为了使美国小学生的阅读能力得到进一步提升，《社会研究教学与阅读理解的幼儿纵向研究》提出了以下建议：首先，在小学阶段增加社会研究学科的教学时长，这能够帮助学生掌握多个领域的系统知识和相关词汇，帮助学生理解历史、时事、家庭和社会关系；其次，教师应当有效地利用识字模块来使学生获取知识，教师在提高识字率方面发挥着关键作用，并且能够通过综合性的听、说、读、写和语言体验来帮助学生获取知识；最后，教育决策者和管理者应当将阅读评估与课程内容相结合。学生阅读能力的提升更多地受到社会研究学科而非英语学科教学的影响，因此，应当对美国目前的读写能力评估方式作出进一步思考。新的阅读评估方式应更重视低年级学生通过内容丰富的文本阅读来提升基本的理解能力。随着学生对基本知识的掌握，评估重点也将转移到词汇量的扩大阅读理解能力的提升以及对具体主题的把握等方面。

（摘自上海教育 环球教育时讯）